淡淡的波蘭
2021-08-27
電影中的眼淚
如果猶太民族是世界上最悲催的民族,那波蘭無疑是世界上最悲催的國家。這個國家歷史上曾三次被瓜分,兩次亡國,從歐洲的地圖上消失了一百多年,被稱為“上帝的遊樂場”。之所以這樣,它的地形是主要原因。波蘭一馬平川,無險可擋,就像它的名字。“波蘭”在波蘭語中就是“平原”的意思。有誰知道,這麼悲催的波蘭,歷史上也曾是一個強國。1683年,在維也納之戰中,波蘭國王率騎兵擊退了進攻奧地利的土耳其軍隊,保護了歐洲的完整。在11到15世紀,波蘭非常強盛,成為抵禦金帳汗國入侵的歐洲之盾、也是歐洲面積最大的國家。
“眼見它樓塌了,又見它起高樓。” 我,從電影《辛特勒的名單》和《美麗人生》中,看到了波蘭的眼淚,看到了波蘭的無奈,也看到了波蘭的堅強。
《辛特勒的名單》講述了二戰期間納粹黨黨員辛德勒如何在波蘭奧斯維辛集中營解救波蘭猶太人的故事。相信在臭名昭著的奧斯維辛集中營中發生的慘事,大家一定不陌生。片中有一句影響至深的話“拯救一個人的性命,就是拯救整個世界”。
在《美麗人生》中,意大利猶太裔青年追到了他理想的姑娘並結婚生子。他們夢寐以求的幸福日子還沒有持續多久,夢想就在一家人被送往納粹集中營後幻滅。父親不忍毀滅五歲兒子的童真,扯謊他們是在做遊戲,要接受集中營的規矩才能贏取最後大獎。這位偉大的父親,就算在集中營的暗無天日中,就算死亡近在眼前,依然用他的勇氣與智慧為兒子營造了一幕美好的幻想。父愛,恩重如山啊!就這樣,背負着些許的沉重,我們來到了奧斯維辛集中營的所在地,也是波蘭的舊都-克拉科夫。
古色古香的舊都-克拉科夫
克拉科夫是波蘭的第二大城市,自1038年起到1596年都是波蘭的首都,也是奧斯維辛集中營所在地。因為電影《辛特勒的名單》,奧斯維辛集中營成為世界文化遺產。本來想一睹它的真容,但我們家的兩位說那個地方陰氣太重,說什麼也不去。我想他們說得也有道理。我們出來本是尋求心情舒暢的,不是找虐的,去那個地方心情必然沉重,不去也罷。但1978年就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的舊城區卻應是我們的必到之地。
從我們的酒店步行5分鐘就能到達克拉科夫的心臟地帶-古城區。中世紀的古城區不大,被草坪和花園所圍繞,波蘭最大的河流維斯瓦河從克拉科夫北側流過。古城區迄今為止仍保持着古色古香的風貌,它是波蘭在歷次戰亂中,唯一未遭嚴重破壞的城市。
城中心的中央集市廣場,建於1257年,面積有4萬平方米,是歐洲最大的中世紀城市廣場。2005年,中央集市廣場被選為世界最佳廣場。這裏也曾經是各種商品貿易的中心,見證了克拉科夫作為波蘭故都的輝煌。廣場上宏偉的聖母聖殿是老城的地標性建築,它是中世紀典型的教堂。不對稱的塔樓,一邊是哥特式,一邊是巴洛克式,卻“相處融洽”,毫無違和之感。13世紀的一個吹號手,在蒙古人襲擊這個城市時,在此發出警報,卻不幸被弓箭射中咽喉。
據說舊時波蘭國王的加冕遊行路線縱貫整個克拉科夫老城,最後到達瓦維爾山。這座山上自舊石器時代起,就有人類居住。因為波蘭王室曾長期住在這座山上的瓦維爾城堡,所以瓦維爾山成為中世紀波蘭的象徵。瓦維爾城堡現在是波蘭最頂級的藝術博物館之一,裏面有波蘭首屈一指的東方藝術和奧斯曼藝術品。在達瓦維爾山上的瓦維爾主教座堂在過去9百年的時間里,一直是波蘭的國家聖殿,波蘭歷代君主的加冕儀式都在這裏舉行,14世紀以後的波蘭歷代君主也多安葬於此。就連2010因墜機而遇難的波蘭總統及夫人亦安葬於此。
在舊城區,我們本想隨隨便便解決肚子的溫飽問題。沒想到,我們誤打誤撞進了一個有着124年歷史的餐廳。那天我們太餓,就找了一個最靠近我們酒店的一個餐館。進去的時候,才發現有幾個外國旅遊團在参觀。細細打聽才知道,這家餐廳擺放的鐘,特別是牆上的壁畫,那都是有歷史的。因為太餓,我們點了4個人的套餐。4杯飲料,4碗湯,4個主菜才25美元。我們一高興給了15%的小費,當時就看見服務生兩眼放光。後來才知道,在波蘭給10%的小費就已經很多了。
迷宮一樣的維利奇卡鹽礦
雖然克拉科夫的底蘊不差,但與布達佩斯和布拉格相比,卻相差甚遠。而離克拉科夫10多公里的維利奇卡鹽礦卻為克拉科夫增添了另一番布達佩斯和布拉格都沒有的神韻。
維利奇卡鹽礦建於13世紀,一直為波蘭皇室提供食鹽,曾經以世界最古老的仍在使用的鹽礦而著稱,1978年被聯合國定為世界文化遺產。我們去的時候遊客還不是很多,沒有排隊就買到了票,家庭票60多美元。
在維利奇卡鹽礦,必須要有指定的導遊帶領才能入內参觀,可惜沒有中文,我們只能跟着英語導遊,整個行程4個小時。一入鹽礦,我們就兜兜轉轉地下樓梯。那木質樓梯,幽暗而狹窄,向下盤旋蔓延,抬頭看不見起點,低頭看不見終點。踩在上面,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不禁讓人汗毛倒立。若不是我們家裡的三個人在一起,還真沒膽量獨自下這樓梯。
這麼多樓梯,驚奇嗎?不要驚奇。這個鹽礦有327米深,300多公里長,地下分九層,有長達100多公里的隧道,像迷宮一樣。門是一模一樣的門,礦道是一模一樣的礦道。沒有導遊帶領,真是摸不着東南西北,更別說走出礦道了。
更讓人稱奇的是,鹽礦里所有的雕像,繪畫,建築及禮拜堂都是由鹽做成的,恢弘,壯觀,逼真,美輪美奐。不得不提的是維利奇卡鹽礦里金碧輝煌的聖金加教堂。這座教堂始建於1896年,於1963年正式建成。教堂50多米長,近20米寬,10多米高。教堂的地板上布滿精美花紋,天花闆上還有精美吊燈。教堂內有祭壇和許多神像,其中一尊聖母像有5、6尺高。牆壁上刻有浮雕,內容大多是聖經故事,其中一幅浮雕是臨摹達·芬奇的名畫《最後的晚餐》。所有的這些都是由鹽做的,很神奇,對嗎?你一定會問,為什麼鹽礦里要有教堂呢?因為波蘭冬天白天短,很多礦工早上進礦,晚上出礦,一天都見不到太陽。再一個原因是在鹽礦內工作很危險,所以很多礦工需要在鹽礦內的教堂進行祈禱,因此在這個鹽礦內有很多由鹽製成的大大小小的教堂。
淡如菊的首都-華沙
從舊都克拉科夫到首都華沙坐火車不到3個小時,每人12美元。車窗外,一片片,一片片的農田一眼望不到頭。不用問,就知道波蘭是個農業國。是啊,在這一馬平川的平原上,不種糧食做什麼呢?事實上,農業的確是波蘭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占國土面積的60%多,居歐洲第3位。歷史上波蘭曾經是歐洲主要農產品供應國,被稱為"歐洲的果園"。而加入歐盟後,波蘭的經濟越來越單一,差不多成為食物鏈的底端。未來的波蘭是福是禍,誰也說不清楚,自求多福吧。
一出華沙火車站,我們就笑了。華沙深深烙上了前蘇聯的印記。位於華沙市中心的文化科學宮建於1955年,是當年蘇聯送給波蘭的禮物。因為它是華沙的最高建築,所以成為華沙的地標性建築。這座建築雖然看起來挺宏偉的,但整體風格與華沙市中心格格不入。據說前蘇聯解體後,波蘭人認為這是蘇聯統治的象徵,是斯大林扎在波蘭人身上的那一針,所以戲稱這座建築為“注射器”。更為可笑的是,波蘭人還把這座建築稱為“斯大林的小雞雞”,想拆掉重建,但此建議最終被擱淺。一直好奇,這麼奇怪的稱呼是源於文化科學宮的形狀呢還是源於大小?如果源於形狀,也不像啊。難道是源於大小?可這座建築物又大又長,怎麼也不能用“小”來形容啊?這樣質疑它的稱呼,是不是有點流氓呢?
作為波蘭的首都和波蘭的最大城市,華沙,淡淡的,不如布達佩斯和布拉格那麼神采飛揚,甚至相比克拉科夫,它都是低調的。維斯拉河穿城而過,讓華沙顯得秀美。雖然華沙舊城區在1980年被列為世界遺產名錄,但看過布達佩斯,布拉格和克拉科夫後,華沙舊城區變得沒滋沒味。但與其它城市不同的是,華沙的舊城區不僅見證了華沙的歷史,也見證了波蘭人民的堅毅。二戰期間,舊城區全部被炸毀,現在的舊城區是靠波蘭人民捐獻的一磚一瓦按照戰前的華沙興建起來的,完整地呈現出17到18世紀的風貌。漫步在舊城區的街道上,那一棟棟色彩紛呈,看起來古色古香的建築,誰能看出是在1949年到1963年建造的呢?
到華沙舊城區,不能不到的是舊城廣場,這裏密布着各種風格的建築,像巴洛克,文藝復興,新古典主義等。而離開舊城區,離得越遠,特別是往郊區的路上,歐式風格的建築越稀少,取而代之的是灰濛濛的平闆樓。若不是車上坐着金髮碧眼的波蘭人,我恍惚間回到了80年代的中國。雖然建築老舊,但波蘭人精神面貌很好,看不出頹廢。
相比布達佩斯,布拉格,克拉科夫,華沙是最國際化的城市。路寬不說,英語普及程度也比其它城市高。聽說波蘭人民是积極向歐美靠攏的,所以看不上前蘇聯的任何遺迹。在華沙,無論在餐廳,商店,街道,只要用英語問問題,沒看見有人搖頭的,讓我們感慨波蘭很發達嘛。偶見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國小伙娶了一個波蘭大美女,還生了一個漂亮的小混血。這是中國男人走向國際化的節奏嗎?
我們在華沙住的酒店式公寓很奇特,是在封閉式的居民樓里。裏面冰箱,洗衣機,烤爐,微波爐,鍋碗瓢盆,應有盡有。我們住的那一層,除了我們以外,都是當地的居民。若不是有前台接待,我們真想象不到酒店也是可以這個樣子的。後來我們分析,可能是一家公司買了居民樓里的幾套公寓,並把它們裝修成酒店式公寓。波蘭人的生意頭腦與眾不同嘛。
都說“人淡如菊”,我說“波蘭淡如菊”,不張揚,內斂而堅毅。波蘭,就是以它淡淡的獨特氣質留在了我們的記憶里,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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