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旅行:土耳其(1)-戰地記者夢
2021-10-14
初中的時候,有一天,英文老師對我說,你長大後去做記者吧,你很適合做記者。那時的我不知道老師為什麼會這麼說,也不知道記者到底是做什麼的,只知道記者是一個很光鮮亮麗的職業。長大後,當老師的預言得以實現時,每當我在電視中看到炮聲隆隆,都幻想能去那些地方做採訪。其實我知道,對於怕血的我來說,這隻是葉公好龍的想法,但或許我的身體里就埋藏着探究真相的基因。
對土耳其,這個北臨北海、西臨愛琴海、南臨地中海,橫跨歐亞兩大洲,融合了眾多文明的國度,我一直對其抱有強烈的好奇心,一直渴望能走近它去一探它曾有的絕代風華,一直都把它列入我每年必訪的旅行名單中,可那個托後腿的就是不讓我成行。去年10月,我偶然間上網瀏覽去土耳其的機票,發現在瑞典的Gotagate網站上,德國漢莎公司的機票正在打折,從我居住的城市到伊斯坦布爾往返機票才560美元,我歷史上都沒見過這麼便宜的機票,立刻心動了。讓女兒跟我一起去,女兒一聽我又要帶她去伊斯蘭國家,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似的,說什麼也不去。那個拖後腿的問了也白問,一定不會去。不過,這一次,誰也無法阻攔我的土耳其之行,就像《藍蓮花》那首歌里唱得那樣:“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你對自由的嚮往。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地清澈高遠,盛開着永不凋零的藍蓮花。”
藍蓮花,是埃及的國花,花開時會散發出悠長的花香,是古埃及第19王朝法老阿美西斯二世一生摯愛的皇後-奈菲爾塔利的最愛。它象徵著永恆的愛情,也象徵著自由和純潔。法老曾在奈菲爾塔利宮殿外的池塘內,種滿了藍蓮花,用以表達對她至死不渝的愛戀。而土耳其,就是我心中永不凋謝的藍蓮花。很多時候,我都覺得,如果此生不踏上土耳其這塊土地,我會死不瞑目。
為了土耳其這朵清澈高遠的藍蓮花,我毫不猶豫在Gotagate網站訂下一張機票,為期一個月。我要獨自去土耳其自駕,獨自去品味這朵藍蓮花的幽香。這是我第一次使用這個網站訂票,也是我第一次乘坐德國漢莎航空的飛機。我以為,一個月的土耳其之行已經足夠,可制定行程的時候才發現,根本不夠,嘗試改機票,但Gotagate網站的電話從來就沒打通過,我只好悻悻然作罷。
轉眼新年來臨,我和女兒的埃及之行也結束了,我開始默默數着到土耳其的日子。好不容易到了四月末,我隨即在網上辦好了去土耳其的电子簽證。五月初,我忽然想起去埃及前一天收到飛機被取消的通知,於是趕緊上網查我的航班,一查不得了,我的航班不見了。心想,糟糕,難道我的航班又被取消了?給Gotagate網站打電話,還是打不通,給漢莎航空打電話,也打不通,只好給漢莎航空發郵件。漢莎航空真夠可以的,半個月才給我回信,告訴我我的航班的確被取消了,讓我聯繫Gotagate網站改機票。
我一看頭就大了,Gotagate網站打不通啊,可打不通也得打。等了兩個多小時,終於接通了,我告訴他們事情的原委,他們說,你得付30美元改簽費,然後他們別的部門會跟我聯繫改機票的事情。是航空公司的原因卻要我付改簽費的錢,這可是第一次聽說。沒辦法,小胳膊擰不過大腿,我只好付錢,然後等他們給我改機票。這期間,我給網站發了一封郵件,也不知道他們看到沒有,幾天后,我收到了網站發來的郵件,說根據他們的政策,改簽機票只能提前三天走,退後三天回來。還有這等好事,我正打盹,他們就給我遞枕頭了,我求之不得。30美元多換來6天,我做夢都會笑醒呢。雖然新的航班由以前的一次轉機變成了兩次,而且飛行加轉機時間長達22個小時,但只要能踏上土耳其的土地,再長的時間我也受得了。
因為多出6天,我不得不把我的行程重新調整。這一次,我可以沿着馬爾馬拉海駛向土耳其的歐洲地區,穿越達達尼爾海峽,沿着我最愛的愛琴海岸和地中海海岸直達土耳其的南部,再深入土耳其腹地,接着拐入敘利亞邊境,在庫爾德居住區流連,然後一路向東,在伊朗和亞美尼亞邊境穿梭,再到黑海海岸,最後駛入土耳其內陸,縱橫近9千公里,看遍土耳其的世界遺產。在傳說中安全指數不高的土耳其,我一個人馳騁在它的東南西北,去實現我的戰地記者夢。這是我第一次環一個國家自駕,第一次看遍一個國家的世界遺產,第一次旅行如此長的時間,第一次開出這麼多的里程,第一次獨自欣賞一個國家的山山水水..... 當我意識到我旅行史上的新紀元將在藍蓮花般的土耳其開創時,我的心似在高空飛翔。
正當我翹着腿傻傻地遙想我的戰地記者夢時,猛然想到我的簽證有問題。之前我按照確切到達土耳其的時間申請的簽證,可現在提前了三天,我的簽證得重新申請,無奈又花了50美元申請了电子簽證。80美元買來6天,也不虧吧,可到了伊斯坦布爾出關才發現,海關人員只看護照,我的50美元算是白花了。
疫情下的旅行,本來就不可能一帆風順,這在我的意料之中,但很多事情,卻還是在我的意料之外。本來土耳其政府說入境需要核酸檢測,可5月末突然宣布,自6月1號起,打疫苗的無需核酸檢測,這對打過疫苗的我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從我居住的城市飛芝加哥轉機,飛機滿員。芝加哥機場,哪像有疫情的樣子呢?用兩個字形容最恰當:火爆。整個機場摩肩接踵,人們吃吃喝喝,像是在開大party。登上德國漢莎航空公司飛法蘭克福的飛機,還是滿員,飛機座位比美國國內航班的座位還小,一點兒也不像國際航班。從法蘭克福飛伊斯坦布爾,還是滿員。如果不是大家都帶着口罩,我真懷疑現在是不是疫情時期。
我想,這個世界上,一定不是我一個人對德國心存好感,可漢莎航空的服務並不像我想象的那樣好。從伊斯坦布爾回法蘭克福,早上6點多的飛機,飛行時間3個小時,漢莎航空居然只給每位乘客一瓶水和一個小巧克力,連個簡易早餐也不提供,真夠摳門的。不管怎樣,這也是國際航班啊。想想還是希臘航空好,國內45分鐘的航程都提供吃喝。到了法蘭克福,大部分機組人員坐在椅子上看手機,下飛機還要坐接駁車去航站樓,漢莎航空有點兒讓我失望。服務不怎麼樣,安檢卻真嚴格。警察在飛機口查護照,轉機還要檢查兩次行李,進入候機大廳還要檢查。在航站樓里,我看見一排長長的隊伍,都是中國人在做核酸檢測。
說到核酸檢測,美國挺有意思的。當別的國家都要求的時候,它不要求。當別的國家說打疫苗可以免核酸檢測時,它卻非要核酸檢測不可。在土耳其的一個多月,我一直在等美國改主意,可等來等去,也沒有新消息。美國,你是相信自己的疫苗還是不相信呢?
雖然我對德國漢莎航空的印象不怎麼樣,但我對土耳其的印象卻是出奇地好。那豐富多樣的自然美景,那精彩紛呈的文化藝術,都讓我覺得,當季節的風捲起歷史的塵埃,我會坐在歲月的岸邊,細數土耳其的流年,看它萬紫千紅的春,看它熱烈荼蘼的夏,看它豐盈靜美的秋,看它雪舞晶瑩的冬。去聆聽它的風,去讚賞它的月,讓它的縷縷柔情,醉我的眼眸,暖我的心扉。
土耳其這朵永開不敗的藍蓮花,對我來說,無一不好。若非要吹毛求疵,那我會說,伊斯坦布爾的新機場,用護照上網,到哪裡去找密碼呢?伊斯坦布爾的很多單行線,為什麼非要在地上放倒槍刺的鐵鈎,而不放禁止通行的標誌呢?為什麼馬路上的環島要放紅綠燈呢?為什麼城際高速的主幹道上紅燈那麼長,造成不必要的堵車呢?為什麼路上的电子測速儀多如牛毛呢?
不過,土耳其,跟你讓我的靈魂有了新的深度和高度相比,這些都沒關係。近9千公里的路,車沒被刮蹭一處,人沒遭遇一絲危險,這都要感謝你,我用我的身體力行證明了你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旅行國家之一。雖然我在一個多月的旅程後被曬得像非洲野人一樣,但從心底升起的歡愉卻讓我覺得,為了你這朵美麗的藍蓮花,我即使真變成非洲野人也在所不惜。這從心底升起的歡愉,離不開在你的土地上誕生出的人類歷史星河中的兩顆璀璨之星-千年的東羅馬帝國和六百年的奧斯曼帝國。是它們,讓你這朵藍蓮花芳香永在,也讓我記憶的長河流淌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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